不到几节课的工夫，谭川将要被记过的消息很快扩散到整个年级。惋惜者有之，佩服者有之，幸灾乐祸者亦有之。教导处办公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，记不记过什么的谭川倒是没那么在意，可池浅浅却坐不住了。
她终于忍不住跑去教导处帮谭川求情，认为这件事她也有“知而不拦”的责任。
马主任对池浅浅好心相劝，让她不要再管学校的决定，可池浅浅就是不听。
马主任心情本来就烦躁，仅有的一点耐心被耗完后，气得问她：“难道学校开除谭川，你也要跟着他一起去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池浅浅回答得很坚决，“这件事本来人人都有错，根本上都是流失学校财产，只有犯错的地方不同，没有程度上的差异。您如果要开除谭川，那把我也开除得了。”
马主任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女生，平日里那么聪明理性的她，怎么这时也过来闹情绪了？
“我知道你们关系好。”马主任稍微平复一下情绪，“但关系越好，就越要为对方着想。学校这样做，也是为了谭川好，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学校吗？”
“不能。学校对谭川和秦立的处分，非要确定一个主次之分，这本来就不公平。按照校规，流失学校公共财产者，数额在三千元以上五千元以下，处以严重警告、记过或记大过处分，具体处分按影响程度定。不光是邵老师，整个学校一直压着这件事，社会影响已降到最低，为什么就不能让两个人一起接受严重警告处分呢？”
池浅浅来之前明显是温习过济才校规的，但她忘了，越这样一板一眼地讲道理，就越容易陷入形而上的机械主义。
这些干涩的道理，换谁也不爱听。
“够了。”马主任高声说，“你是想说学校的决定没有按照校规来吗？我告诉你，就算是市长来求情，对他的处分也一样！”
池浅浅一脸郁闷地被马主任赶出办公室，却蓦然撞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女人。她挎着一个精致的手袋，静静地倚在门框上，看起来已经在那里听了很久。
关键是池浅浅还认识这位阿姨——郑霞，谭川的妈妈。
“阿姨好。”
池浅浅礼貌地跟她打招呼，她们怕是一年多都没有见了。
“嗯，谢谢你来为我们家谭川说话。”郑霞微笑着看着池浅浅走近，摸摸她的肩膀，“你学习也挺忙的，快回去吧。委屈你了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“没事的，谭川嘛，我们都那么熟了，帮一帮也是应该的。”
池浅浅走出办公室，轻轻带上门，而后听见一阵渐息的脚步声和“哐当”的关窗声。
“马主任，小姑娘不会说话，你看谭川这……”
“谭川家长是吧？我先跟您说一下具体情况。这个谭川，为了给朋友送一个生日礼物，伙同同学擅自闯入化学实验室，浪费整整一箱昂贵的硝酸银溶液，把里面的银提取出来，就为了做一个银戒指。这是流失学校公共财产的严重不端行为，理应给予记大过处分，可学校念在社会影响较小，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。”
“哦，这些我都知道，可您看这个记过处分，是要记入档案的，这对孩子以后的发展……”
“家长，如果我们给轻了，反而得不到惩戒作用，这才不利于孩子以后的发展。”
“哦，确实是，是这样的。马主任您在这件事的调查和处理上，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？听说昨天是您太太的生日，您为了这件事连晚饭都没回家吃……”
“没事，毕竟是为了学生……”
“谭川真是给您添麻烦了。这是我和谭川爸爸的一点心意，代表我们谭家向您和您太太说声……”
“哎别别别，家长，我们还是说正事，谭川这孩子最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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